“待到回汗国的各方势力筋疲力尽,或抚或剿皆由陛下所定,此乃以最小之代价获最大之利,保社稷根基之万全之策,不再以我朝之精兵强將,去填那漠北草原之流沙。”
郑虔更多考虑的是失败了又该怎么办,他认为当前大夏国力无法同时对付吐蕃和回,至少也要休养生息三五年才能恢復元气。
尤其是京畿道和关內道两地正值百废待举,急需大量时间重建家园。
问题在於吐蕃不会给予大夏这么长的时间,而这才是让郑虔所烦恼的事情。
南詔国在天宝九载便跟大唐决裂转而投靠吐蕃,现在云南王阁罗凤归顺大夏朝廷,吐蕃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夏番战爭就差一根导火索而已阿史那承庆对於郑虔这般忧虑,他自信满满说道:“陛下,微臣胆敢保证王师必定会大胜而归,绝不会出现郑老所担心的情况。如若安守忠和李归仁未能取胜,微臣愿意承担所有责任,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眾人看见阿史那承庆居然这么胸有成竹,就连姜天骄也是感到非常意外,他不禁哑然失笑道:“既然司徒有如此信心,那朕就拭目以待吧!”
河北道,范阳郡。
安守忠和李归仁率领三万精骑抵达蓟县。
契丹可汗遥琴楷落早已在蓟县等候多时,他可算把安守忠和李归仁给盼来了,诸將齐聚府衙召开作战会议。
李归仁紧拳头咧嘴冷笑道:“当初老子跟隨阿布思逃亡时,差点死在回骑兵的手上,现如今可算让我找到报仇雪恨的机会。”
安守忠坐在主位上开口说道:“遥琴大都护,陛下加封你为安北大都护,准备把漠北草原交给你去管理,你可不能坐享其成啊!”
“梁国公,你这说的哪里话!”
遥楷落满脸笑容说道:“移地健杀兄弒父,他在国中屠戮所有反对之人,这才逼得拔野古和骨利干不得不反。”
“契丹、奚人、室韦三部勇士共计四万骑兵,现已聚集在川郡的雄武军城。若要突袭回牙帐城,大军势必会经过铁勒诸部的草场。”
“骨利干距离太远无法跟我等会合,拔野古部控弦之士有两万人,游牧营地是在俱伦泊(呼伦湖)以西四百余里。”
“我建议先跟拔野古部会合,这样就能集结九万骑兵,打著討伐移地健的名义向西进军,裹挟沿途所遇到的铁勒诸部。”
安守忠微微点头说道:“那这骨利干又该怎么办,他们不是遣使说要归附我朝吗?难道这是要坐山观虎斗?”
“非也!”
遥楷落摇了摇头解释道:“骨利乾的游牧营地是在小海(贝加尔湖)以南,每年秋季都会转移草场南下避寒,因此他们会从北面发起进攻。”
“好,那就按照你的办法行事!”
安守忠直接採纳遥攀楷落的意见,他很快便跟李归仁带兵前往川郡,顺利跟契丹、奚人、室韦三部勇土进行会合,合计汉番军团七万骑兵。
这七万骑兵浩浩荡荡踏上塞外草原,捲起遮天蔽日的烟尘长龙,身后跟隨著二十万老弱妇孺,
赶著数以百万的牛羊战马紧隨其后,以游牧方式逐水草迁徙进军。
由於眼下已是八月秋季,所以安守忠认为必须速战速决,他提议兵分两路展开行动。
安守忠命令遥楷落带领契丹、奚人、室韦三部勇士去跟拔野古部会合,自己亲自率领三万精骑直扑回牙帐城。
为了能够在寒冬到来前结束战爭,安守忠所部三万精骑全部一人四马。
虽然很多战马皆为低劣的蒙古马,但是这种战马反而很適合用以长途奔袭。
蒙古马体型较为矮小,爆发力和衝刺力都很一般,並不適合作为重甲骑兵的战马,只能成为轻骑兵的战马,又或者是当做普通马匹使用。
眾所周知,蒙古马棲息在蒙古草原,在这种恶劣环境下成长起来,使得它的肺部发育极好,体力恢復速度较快,以耐力而著称,特別善於长途奔袭。
除此之外,蒙古马还有三种优点。
其一,蒙古马的生存能力极为强大,天然適合在大漠南北的蒙古草原大规模放养,使得养马成本十分低廉。
其二,蒙古马的繁殖能力出类拔萃,能够在短时间內扩大马群数量,在战爭中死掉再多也不会心疼。
其三,蒙古马的產奶能力独步天下,一匹母马在哺育期可產奶六百斤,而这在战场上可都是口粮,关键时刻还能提供马血而不影响活动,
蒙古马在这三大优点叠加之下,纵使体型较为矮小,爆发力和衝刺力都很一般,仍然能够成为无可替代的战马。
安守忠带著三万精骑孤军深入,他跟李归仁並而行,目光如隼般扫视著前方的地平线,仿佛能穿透这无垠的大草原,捕捉到猎物最细微的踪跡。
夏军將士根本就不担心会迷路,军中很多蕃將都是来自大草原上,这在他们眼里就跟回到老家一样。
“报!!!”
一骑快马如飞般卷著烟尘奔回,斥候声音急促而又兴奋说道:“安將军,前方二十里发现仆固部的游牧营地,牛羊无数,毡帐连绵。”
“仆固?”
李归仁顿时眼中凶光暴涨,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讥笑道:“我记得僕固怀恩就是来自仆固部,其先祖歌滥拔延在贞观年间归唐,那就先拿他们来开刀!”
安守忠深知此战打击重点在於回本部,他摇了摇头反对道:“仆固只是铁勒诸部之一,没必要跟他们打得你死我活,应该以智取为主。更何况这是回汗国的仆固部,又不是僕固怀恩的仆固部。”
“好吧!”
李归仁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传令!”
安守忠毫不犹豫下达命令,他郑重其事说道:“全军將士偃旗疾行,务必要把仆固部的游牧营地包围起来。”
此刻仆固部正笼罩在祥和的安逸之中,殊不知危险即將到来。
直到安守忠和李归仁带兵包围仆固部的游牧营地,他们这才得知夏军出塞的消息,恐慌瞬间住每个仆固部眾的心。
就在仆固部眾惶惶不安时,康阿义主动前来营地劝降。
仆固首领见到来人竟是康阿义,他脸色阴沉如水说道:“屈达干,您这把老骨头还跟著夏军出征,莫非您是要降我投降吗?”
康阿义一脸平静缓缓说道:“我不是来劝你投降的,而是来请你跟隨王师討伐移地健,你应该早就听说过移地健杀兄父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仆固首领不以为然反问道。
康阿义意味深长微笑道:“当初磨延啜和叶护太子介入中原內战,难道就没想过大夏军队是会报復的吗?”
“现在大夏已经消灭大唐,李氏父子服毒自杀,那接下来自然就要轮到回王族药罗葛氏,谁让他们父子多管閒事。”
“只可惜磨延啜和叶护太子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让移地健给杀死,但並不代表我大夏就会放过回王族药罗葛氏。”
“大夏朝廷派遣十万铁骑出塞討伐,拔野古和骨利干纷纷起兵响应,表示要脱离回王族药罗葛氏的统治。”
这话一出,仆固首领瞳孔微缩明显受到震惊,他这仆固部眾仅有四五万人,控弦之士一万余人,根本抵挡不住大夏军队的十万铁骑。
康阿义见到对方明显开始恐惧,他软硬兼施威胁道:“移地健杀兄弒父人神共愤,他大肆屠戮叶护太子的旧部,就算你们仆固部眾还没受到波及,那也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移地健为了登上回汗国的可汗之位,他连自己父兄都能杀掉,那就別说你们这些部落首领“反观我大夏军队奉天子詔令討伐移地健,只想报復打击回王族药罗葛氏。你们仆固部素为草原忠义,受其胁迫,情有可原。”
“若肯弃暗投明,共同诛杀此獠,事后之后当有重赏,哪怕是取代药罗葛氏主掌回汗国,那也不是不可能。”
“如若继续选择效忠杀兄弒父的移地健,大夏军队將会踏平仆固部的游牧营地,还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
仆固首领眼中闪过挣扎光芒,他声音略微沙哑问道:“大夏朝廷只问罪回王族药罗葛氏?”
“是的!”
康阿义拍著胸脯保证道:“如果大夏朝廷是要打击铁勒诸部,那就不会让我前来劝諫仆固部。
紧接著,康阿义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他声音斩钉截铁说道:“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而我也愿意以项上人头担保!长生天为证,若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
仆固首领深知康阿义以诚信行事而闻名,他这辈子秉心专一立言无二,这是经过时间的考验,
故而相信他的誓言。
在仆固部眾生死存亡的面前,仆固首领向前一步单膝跪地,右手抚胸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我愿跟隨王师討伐移地健,问罪回王族药罗葛氏!”
在康阿义一番嘴炮攻击之下,他成功劝降铁勒诸部的仆固部。
仆固首领派出五千胡骑加入大夏军队,以此表示仆固部的诚意。
安守忠见到康阿义劝降仆固部,那他自然没有发起进攻,隨即很快带兵西进,接连劝降多览葛部和浑部,使其兵力数量达到惊人的五万骑兵。
移地健从来就不是回可汗的候选人,可亜通过杀兄弒父登上可汗之位,那么冶定会清洗掉国中的反对者,支其是自家大哥任护太子的旧部。
回汗国建立今才仅仅十五年而已,只是一个以回为首的部落联盟,铁勒诸部的首领们对此並没產生多少向心力,想要亜们誓死效忠根本不可能。
现在大夏军队指名道姓要討伐移地健,还要问罪回王族药罗葛氏。
铁勒诸部的首领们完全就是喜闻乐见,巴不得能够把回部落给打成残,这样各大部落在回汗国中才能有更大的话语掘。
此情此景就跟当年王忠嗣討灭后突汗国一模一样,亜也是分亭拉拢铁勒诸部,鼓动拔悉密、
葛逻禄、回三个部落攻杀后突厥可汗乌苏米施,相约事后瓜分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