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呷了口茶,摇头晃脑:“那是自然,若非陈指挥使坐镇,这凉州府不知要糜烂成何等模样。”
晏清河默默听著,未曾言语。
音儿此次外出,莫非也是去参与此事了?
一时间,心中担忧更甚。
“说来也是,这世道,妖魔愈发猖獗,朝廷虽屡有征伐,却总觉力有不逮。”
另一位公子嘆息道,“前日家书传来,言及江南水患,竟也有妖物作祟,致使良田万顷,尽成泽国。”
“何止江南,”周公子接口,“北境那边,蛮族与妖族勾结的消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长城之外,烽烟又起,苦的还是边关將士与百姓。”
“朝中诸公,对此难道就束手无策?”
“唉,诸公自有诸公的考量,党同伐异,爭权夺利,哪有那么多心思放在这些事上。”
周公子撇撇嘴,话语中带著几分不屑,“这天下,看著太平,实则暗流汹涌,我等在此高谈阔论,不过是纸上谈兵,徒增笑耳。”
“周兄此言差矣,”那敦厚公子正色道,“身不在其位,亦可谋其政,我等读书人,纵不能亲身赴国难,亦当明辨是非,心怀天下,否则,与那酒囊饭袋何异?”
言罢,又转头问晏清河。
“晏兄,在场之中,只有你曾考取过功名,依你之见,又是如何?”
“我...亦是这般认为。”晏清河有些心不在焉道。
一时间,雅间內眾人各抒己见,从凉州风云,谈到朝堂时局,再论及天下大势,气氛倒是热烈起来。
李老先生呷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声音陡然拔高:“陈指挥使自然是居功至伟,然则此役之中,尚有一人,其功绩之卓著,便是老夫说书数十载,也未曾听闻这般奇人!”
眾人闻言,皆是精神一振,纷纷侧耳。
“哦?还有这等事?”
“李老快快说来!”
李老先生一拍醒木,掷地有声:“此人,不过一新晋总旗,而且还是一位姑娘家!当真是巾幗不让鬚眉,於万军之中,先破妖阵,再斩妖酋,斩杀妖物无数,为大军开路!”
“嘶——”
室內响起一片抽气声。
“女子?新晋总旗?便有如此勇武?”
晏清河端著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皮莫名跳了一下。
“这还不算完!在那覆海真君被陈指挥使一枪重创,亡命奔逃之后,诸位可知,是谁,敢於单人独自,千里追杀,最终,以一己之力,將那凶威盖世的覆海真君,斩於荒山野岭?!”
轰的一下,整个听雨轩都炸开了锅。
“什么?!单人斩杀覆海真君?”
“便是重伤的覆海真君,也不是寻常之人能对付的吧?”
“这女子是谁?莫不是天仙下凡不成?”
晏清河脸色已有些发白,心中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让他手脚有些发凉。
李老先生满意地看著堂下眾人震惊的神色,顿了顿,吊足了胃口,方才朗声道:“此等泼天大功,岂能无赏?咱们陈指挥使大人何等人物,当场便破格提拔,亲口册封!”
他环视一周,声音带著几分得意:“诸位可知,这位女子,如今已是何等身份?”
“是何身份?”
“难不成已经是千户?”
“不可能,女子怎么能当千户?”
“千户?”李老摇摇头,“已官拜副指挥使”
“副指挥使?!”
“一步登天啊这是!”
“我的天,这女子究竟是谁?!”
座上那敦厚公子也坐不住了,急声问道:“李老,快別卖关子了,这位女中豪杰,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老先生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声音传遍整个听雨轩,带著一种宣告般的意味:
“此人,便是前些时日初入我凉州镇妖司,即日便將名动全凉州,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晏泠音!”
“晏副指挥使是也!”
咣当一声,晏清河手中的茶盏失手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茶水溅湿了他的衣摆,他却浑然不觉。
晏、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