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是种什么感觉?
第一天,还算新鲜。
看著晏守財穿著太上皇的袍子,激动得走路都顺拐。
看著晏清河一身亲王蟒袍指点江山,倒也觉得有趣。
可到了第三天。
新鲜感没了,剩下的,只有无聊。
每日里,除了坐在这张椅子上发呆。
便是看著自家老哥忙得脚不沾地。
至於那些所谓的军国大事,她是一个字都不想听。
什么州郡官员的任免,什么赋税律法的修订......
还好,晏清河对此毫无怨言,甚至颇有几分乐在其中。
这就导致了,晏泠音愈发无所事事。
她嘆了口气。
前段日子,不是在杀妖,就是在去杀妖的路上。
如今这难得的安寧,竟让她有些不適应。
“陛下,这是地方官员新呈上来的奏摺。”
一名小太监捧著一摞奏章,小碎步挪到龙椅前,头都不敢抬。
“送我这来作甚?!给亲王送去。”
“是......”
小太监委屈地又退了下去。
嘖。
屁股都坐麻了。
晏泠音从龙椅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窈窕的身段在宽大的帝袍下显露无疑。
说起来,这两日倒是少见那头溜须拍马的乌君。
也不知这货最近在搞什么名堂......
她踱步走出大殿,决定隨便走走。
金砖铺地,白玉作阶。
走在宫道上,两旁的太监禁卫见她身影,隔著老远便齐刷刷单膝跪地。
根本不敢抬头。
晏泠音倒是已经有些习惯,一路走著,穿过几重宫门,来到御园。
新皇宫的御园,修建的自然也不错。
园內奇异草,爭奇斗艳。
一座小巧的凉亭,立於假山流水之畔。
还未走近,便听到一阵热闹的吹捧之声,夹杂著一个格外熟悉的声音。
“......想当初,京城之外,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那沈家老贼,何其囂张?他以为他贏了,呵呵,天真!”
晏泠音脚步一顿,挑了挑眉,闪身藏在一株树后,探出半个脑袋。
只见不远处的凉亭里,乌君正人立而起,两只前蹄背在身后,挺著胸膛,被一群太监宫女围在中央。
那张马脸上,满是睥睨眾生的傲然。
“当时,情况何其危急!千钧一髮之际......”
乌君故意顿了顿,卖起了关子。
“神君大人,后来如何了?”一个机灵的小太监连忙追问。
“如何?”乌君马头一扬,鼻孔朝天,“本神君隨陛下一同,自九天而降!我只长嘶一声,那数十万大军,便嚇得屁滚尿流!”
“哇!”
“神君大人好威风!”
宫女们的眼中,全是小星星。
“咳嗯!”乌君清了清嗓子,愈发得意,“当然,本神君只是在一旁掠阵,真正动手的,还是陛下,只见她一剑斩下,那沈家老贼,连人带法相,当场就化作了飞灰,连渣都没剩下!”
它蹄子一挥,学著晏泠音的样子,比划了一下。
颇有几分东施效顰的味道。
“神君大人,那......那您为何不出手?”
这是一名刚入宫的小宫女问的。
显然,涉世未深的她,並未意识到此话有何不妥。
乌君马脸一僵。
隨即,它狠狠瞪了一眼那宫女,理直气壮道:“尔等凡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什么理解?”
“请神君大人解惑。”小太监连忙接话。
“哼哼...你们可知,在陛下动手之前,本神君对陛下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区区偽帝,何足掛齿?待我前去,將他头颅取来,与陛下您当球踢!”
“哇——”
“后来呢?后来呢?”
乌君马脸一扬,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后来,陛下拉住了我。”
“她与我说,『乌君啊,杀鸡焉用牛刀?』。”
“我一想,也是,於是,这才有了后来那一剑开天。”
“那一剑,確实乃是陛下所斩!但,若无本神君在一旁以无上神威镇住那方天地,陛下这一剑,又岂能斩得如此轻鬆愜意?!”
“原来如此!”
“神君大人深藏功与名,小的佩服!”
“神君大人实在是太谦虚了!”
马屁如潮。
乌君被捧得飘飘然,已然不知道天地为何物。
一旁的苍君,蹲在凉亭的顶上,將鹰首埋在翅膀里,完全懒得理会这廝。
太丟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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