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再想想喉咙里不舒服那事儿,折磨您多少年了?还有胸中沉鬱之感,更是折磨人的很,若能把这些都医好了,往后您不就舒坦一大截了吗?”
这些好处朱元璋不是不知道。
但骨子里的那份抗拒和不安,使他並不想这样做。
这在外人看来是一个十分孤僻的怪异行为,但胡翊他们都懂得,这必然与朱元璋的早年经歷有直接关係。
李贞一见拿出治疗效果也劝不动他,立即便又衝著朱標使眼色。
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劝动这位固执的妻弟,大概也唯有朱標可以了。
好在朱標的反应也够快,他也知道这时候得搬出来一些事儿,才能压住这个爹,使他同意让姐夫上手。
想到此处,朱標也顾不上其他了,不孝就不孝吧,他一开口便说道:
“爹,这算是今日孩儿求您,您看如何?
就让姐夫给您上手看一看吧,孩儿跪求您了,若您还认我这个儿子的话。”
朱元璋瞪著这娘俩儿。
敢情今日是你们娘俩儿一起在咱面前耍无赖是吧?
他本该是牵著不走,打著倒退的脾气。
怎奈今日连朱標都这样求自己,那还能咋?
最终,便也只能同意了。
“行行行,咱诊,咱诊还不成吗?”
朱元璋这时节就很无奈了,摊上这么个儿子和婆娘,那还能说啥呢?
就唯有诊治唄。
不过他却是又瞪了胡翊一眼,这仿佛又是一种警告,朱元璋仿佛在说,咱的耐心可快要耗光了,你最好快著些。
“岳丈,小婿冒犯了。”
胡翊立即凑到近前,仔细观察朱元璋的脖子。
表面上並不能看出异常来。
他便伸手触及到了老丈人的脖子。
朱元璋立即又像触电一般的站了起来,浑身都不自在,最终因为朱標的情面,只得两手紧紧撑在大腿上,坐下叫女婿来摸。
胡翊先摸了左边的位置,毫无异常。
便在转而捏到右边时,立即便发觉了一颗如同李子一般大小的肿块!
那东西,如同一个肉瘤,触之还会隨之活动。
到这里时,胡翊便已经是確诊了。
还真就是甲亢!
肝阳上亢外加甲状腺肿大。
治疗的法子其实很简单,拿柳叶刀將脖子的部位拉一刀,然后將里面的肿块切除就好了。
但这种甲状腺切除手术,胡翊没有办法对朱元璋做。
倘若他说出要给皇帝开刀这样的话,那就变成有意刺王杀驾,朱元璋就算再如何信任他,也该怀疑他了。
既如此,便只能用汤药来治疗了。
夏枯草、白芍、龙胆草(清肝泻火)
牡蠣、珍珠母(平肝潜阳)
酸枣仁、茯神(安神助眠)
此外,便是给朱元璋多摄入一些海藻、昆布、紫菜一类含碘的东西。
早在宋朝的医书之中,已经有用海藻消“痿瘤”的记载。
这东西是可以消除掉的。
但因为不能动用手术彻底切割掉,那么便会出现復发的举动。
胡翊今后就要跟岳母特意说明,要多叫岳丈吃这些含碘类食物。
除此之外,还要忌辛辣、忌酒。
这一点他也不知道朱元璋是否能够遵守。
但目前看来,甲亢这个病是没有特效药的。
只是確诊完朱元璋的病,胡翊的脑子里,详细的处置事宜便已经完全形成了。
这些事,如今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
最终,他也是隱去了切除癭瘤的事,只说了这病根儿容易復发,同时要叫朱元璋按时吃药,还要戒酒戒辣。
朱元璋当然不同意了。
不过,在妻子、儿子和姐夫的劝说下,他也只能接受了。
何况来说,他每顿饭都习惯在坤寧宫里吃,多年的相处下来,宫中御厨们的饭菜他吃不惯,还是喜爱马皇后的独特手艺和饭菜味道。
从这一点上来说,胡翊只要跟岳母讲清楚了,其实这事儿也就迎刃而解了。
“岳母,还是要多吃些海藻、海带、紫菜一类的东西,如此,岳丈便能儘快恢復,夜里也就能睡得著觉了。”
见到今日这两件事都办的如此圆满,既解了他们父子间的隔阁,又给丈夫诊治完了病症,马皇后脸上洋溢出喜悦,她已有好久没这样高兴过了。
李贞和朱標自然也是乐呵呵的,朱静端看著这个丈夫,眼中满都是小星星。
胡翊对於她来说,既是丈夫,又是爱人,还有几分师长的崇拜在里面,让她总能不断的发掘出惊喜,总能在夫妻的相处之间,不断找寻到新的亮点。
这里今日是全员都很高兴。
当然了,朱元璋前面还挺高兴,后面就一般般了。
毕竟谁希望自己被诊出病来?
何况这诊出来的病,貌似还不轻。
一想到此处,他就更加鬱闷了。
朱標这时候就打圆场,想说几句好话,这样一来既感谢了姐夫,又称讚了父皇。
他便开口说起道:
“也就是姐夫给爹出了这个真心话的游戏,才能將今日的事都做到如此圆满,姐夫真是咱们朱家的好女婿,也是爹这个人大度,天子的肚儿里能撑船,今日才能接二连三受得住姐夫的冒犯,咱们这个家今后定然会越来越好的。”
这本来是一句很好的话吧?
可是朱標不知道,这一句话就给说露馅儿了。
“等等!”
朱元璋敏锐的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看了一眼胡翊,隨即又看向朱標,疑惑地问道:
“標儿,你刚才说的啥?
这个真心话冒险,是你姐夫给咱出的主意?”
“啊?”
朱標好像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知道自己这句话说错了,他立即改口:
“不不不.—”
可他又不知道姐夫这个两面欺君的事,哪儿想的到这一层呢?
当即便是支支吾吾起来,一时间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
朱元璋此时瞪了儿子一眼,看向了女婿,问胡翊道:
“说说吧,你小子又干了啥好事了?”
“嘿嘿嘿——”
胡翊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来,厚著脸皮凑到近前来,十分没底气的开口解释起来道:
“这不是为了给岳丈和標弟解疙瘩嘛,小婿就.”
他话音才说到此处,朱静端立即抢过了话头,打断胡翊道:
“不要替我遮挡了,又要把罪名都揽到你头上去是不是?”
朱静端立即便接过话头,十分流利自然的撒著谎道:
“爹,是女儿给胡翊出的主意,叫他在您面前时就说,是標弟请您来玩这个真心话游戏的,如此一来才能请动您来玩这个游戏。”
朱静端说到此处时,低下了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又道:
“女儿也知道,若不用些手段,標弟显然也不可能来,就给胡翊出主意,以您的名义叫他来参加这个真心话冒险。”
朱静端说到此处,把头就垂的更低了,一副心虚极了的模样,搞的好像这些事真的都是她做的一样。
但朱元璋却是很狐疑的著她们两人,一副满不信任的样子:
“真的都是你乾的?该不会是你替胡翊顶罪吧?
广胡翊立即爭辩道:
“岳丈,这两面欺君的事儿都是我乾的,与静端无关,您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人吧。”
听到这话,朱元璋不仅不怒,反而极为高兴。
他笑著道:
“虽是欺君大罪,你们还欺了两次君,但咱谁都不罚。”
丫日如此高兴的事,大家都乐呵呵的,朱元璋当然是谁都不会罚了。
不仅如此,他还为女儿找了这样一弗好归宿而高兴。
同样是自己的女儿和女婿。
朱静敏和黄琛那一对,就相敬如宾,虽是夫妻,处的却如同臣子一般陌生。
虽是养女,但女儿步入这样的婚姻之中,他不喜欢。
反倒是静端和胡翊这样子的,才是最和谐美满的,如丫朱静端更是已然怀上了外孙,朱元璋自然就更加高兴了。
他不仅不罚,还要赏呢。
此时的朱元璋开亨便道:
“待这似子出生下来之后,由咱这弗皇帝亲自赐名,一出生咱就要给咱的外孙封弗官职,稍大些了就送进宫里来,咱还要亲自教他。”
胡翊心道一声,你亲自教,还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此事先不说了,丫日的事已然圆满,自己的欺君罪名也已落了地,不必再担心了。
不过,朱元璋的甲六还无法根除,现在他还记得收敛些脾气,但未来是否会跟朱標继续把这矛盾闹下去,还不得而呢。
也不道这爷俩儿到底能消停多久。
朱元璋人然是一有时间就用来想仞事,这才乐呵了没多久呢,他便又拉起了胡翊和朱標,开亨便道:
“今日既然都在此地,咱们就一起想想主意,这弗钱策之法,该如何推行到大明全国各地去?
:
朱元璋也是实话实说道:
“咱目前已將检校扩充了两也多人,军中能调来的好手,都已经来了,再要招人,恐怕就要费一番周折,只怕扩招后的检校能力也会降低,这就不是咱的本意了。”
胡翊心中暗暗琢磨著,递起来老丈人的这套特务治国之法,走到现在也开始遇到瓶颈了。
毕竟这才是洪武三年,哪儿有那么多心腹可供他挑选?
检校的扩招,必然將要面临一弗能力下降的问题,这帮人的办事能力和素质一下降,问题自然会接踵而来。
朱元璋说出了自己遇到的麻烦,此时此刻,又將目光递向了这个女婿。
而胡翊也觉得,是时候献出“密摺奏事”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