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198.情侣进展.二哥的心事.兄弟谈心.压力与鼓励
阳光明确实把郎科长透露的消息放在了心里,但他并没有急着去找二哥阳光耀求证或询问。
他了解二哥的性子,稳重里带着点要强,尤其是感情这种事,既然二哥选择暂时不跟家里说,自然有他的考量。
或许是想等关系更稳固些,或许是不想家人过早操心。既然郎科长说两人情投意合,相处得不错,那便是最好的局面。
做兄弟的,在一旁默默关注和支持就好。等二哥觉得时机成熟,或者需要有人参谋拿主意的时候,自然会开口。
日子便这样按部就班地流淌,如同静静流淌的苏州河,表面平静,底下却自有其涌动的节奏。
阳光耀依旧每天骑着那辆二八永久自行车带着姆妈上下班,早出晚归。
他在核算组的工作越发得心应手,王组长几次在郎天瑞面前夸他细心、肯钻研,是个好苗子。
他和岳心蕾之间的那种默契和情愫,在繁忙而枯燥的数字工作中,如同悄然绽放的栀子,虽不张扬,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甜香,浸润着单调的时光。
偶尔下班时,两人会并肩走一段路,穿过厂区栽满梧桐的林荫道,直到某个路口才分开,彼此眼中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阳光明则继续忙碌于财务科的工作,沉稳踏实的作风,越发得到领导的赏识和科室同事的尊重。
他依旧每周回石库门住一两天,感受着家里的烟火气,也留意着二哥的状态。
他确实发现二哥休息日外出的次数似乎多了一点,虽然时间不长,但眉宇间那份不易察觉的亮色和偶尔走神时嘴角噙着的笑意,是瞒不过亲近之人的。
母亲张秀英有时也会嘀咕两句:“耀耀最近好像忙了不少,休息天也常出去转转,气色倒是比以前更好了。”阳光明只是笑笑,并不点破。
转眼到了周五。五月的天气,已然有了初夏的意味。
下午刚上班不久,阳光明去厂委办公楼送一份文件,回来时正好在走廊里碰见二哥阳光耀。
阳光耀似乎刚从劳资科出来,脸上带着些许思索的神情,看到弟弟,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快步迎了上来。
“明明,正好碰到你。”
阳光耀的声音比平时压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晚上有空吗?我想去你那边吃饭。我跟姆妈说好了,晚上不回家吃,在你那儿吃完再回去。”
他的眼神里带着征询,甚至有一丝隐秘的期盼。
阳光明心中一动,立刻猜到了七八分。
二哥这特意寻来、欲言又止的架势,多半是要谈那件“大事”了。
他脸上不动声色,只是点点头,语气如常:“行啊,正好我晚上也没什么事。下班你直接过去就行,我可能稍微早点走,先回去准备一下。”
他刻意让语气显得轻松自然,避免给二哥增加压力。
“哎,好。”阳光耀似乎松了口气,又像是那根弦绷得更紧了些,他抬手用力拍了拍弟弟的胳膊,力道里透着一种无言的托付,“那……下班见。”
说完,便转身匆匆走了,背影挺直,却似乎背负了无形的重量。
阳光明看着二哥消失在走廊拐角,心里也跟着琢磨起来。晚上这顿饭,看来不只是吃饭那么简单了。
下午下班铃声一响,阳光明没有多耽搁,比往常提前一会儿离开了厂区。
初夏的傍晚,天色尚亮,微风拂面,带着点凉爽和路边梧桐树叶的清新气息,吹散了厂区里忙碌一天的沉闷。
他需要提前回去做些准备。晚上兄弟俩喝酒谈心,饭菜不能太凑合,环境也得收拾得清爽些。
步行回到三号楼二零三室,打开门,独属于他自己的小天地安静而整洁。
雪白的墙壁,光洁的水泥地,紫檀木大床和黄梨衣柜沉默地矗立着,窗明几净。
他深吸一口气,一种安宁感油然而生。
阳光明放下公文包,洗了手,便开始张罗。
家里的存酒还有几瓶,都是之前赵国栋副厂长、劳资科郎科长他们来温锅时送的。
其中大部分好酒,他都拿回石库门给父亲了,自己只留了几瓶汾酒、西凤酒之类的应酬。
他取出一瓶汾酒,放在八仙桌上,清澈的酒液在玻璃瓶里微微荡漾。
接着,他心念微动,意识沉入那片神奇的“冰箱”空间。
很快,桌上便多了几样用厚实油纸包好的熟食——
一只皮色金黄油亮、散发着醇厚酒香和香料气息的整只醉鸡;
一盒酱色浓郁、切成薄片后纹理清晰、看着就极有嚼劲的卤鸭胗;
还有一大块沉甸甸、肉质紧实、酱香扑鼻的酱牛肉。
想了想,他又取出几个色泽金黄、酥皮层次分明的鲜肉月饼,放在一个盘子里。
他又看了看家里的小菜筐,里面还有一把早上从街角菜店买的红米苋,嫩生生的,叶片紫红发亮,正好可以清炒一个时蔬。
再蒸上一锅白米饭,配上这四样菜,有荤有素,有凉有热,在这个年代,已经算得上相当丰盛的菜肴了。
阳光明系上围裙,开始动手。
把醉鸡斩成均匀的小块,在盘子里码放整齐;卤鸭胗和酱牛肉也都分别装盘。
米饭淘洗好,放在房门口的煤球炉上开始蒸。
只剩下米苋,要等二哥来了再下锅炒,免得放久了变色出水。
一切准备停当,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夕阳的余晖渐渐变为瑰丽的橘红色,给对面的楼宇镶上了一道璀璨的金边。
走廊里开始传来邻居们下班回家的脚步声、说话声、自行车的铃铛声、以及各家厨房渐渐响起的锅铲碰撞声和爆炒的滋啦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筒子楼特有的、充满生活气息的交响曲。
没多久,一阵熟悉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明明,我来了。”是二哥阳光耀的声音。
二哥走进门,身上还是那身半新的蓝色青年装,但显然仔细熨烫过,裤线笔直,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笑。
但他的眼神里,那一丝藏不住的忧愁,在阳光明看来很明显。
二哥手里还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一捧青杏。
“二哥,快进来。”阳光明侧身让开,注意到他手里的青杏,“自家兄弟,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路上正好遇到有卖的,看着还挺新鲜,就买了点给你尝尝。”
阳光耀进了屋子,目光习惯性地在屋里扫了一圈,“还是你这儿清爽,一个人住就是自在,收拾得也干净。”他语气里带着羡慕,也有一丝放松。
“就这点地方,有啥自在不自在的,倒是能图个清静。”阳光明笑道,接过青杏放在桌子上,“坐吧,菜差不多好了,就剩个青菜,一下锅就得。你先喝口水。”他拿起热水瓶,给二哥倒了杯白开水。
“需要我搭把手不?”阳光耀说着,目光已经瞟向了隔间小厨房方向,身体也下意识地朝那边倾了倾,很是想找点事做,来缓解一下内心的烦忧。
“不用,就炒个青菜,快得很。你坐着歇会儿,坐了一天办公室也累。”阳光明把他按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
阳光耀也没真打算去帮忙,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目光转向窗外,看着楼下逐渐热闹起来的家属院。
几个孩子正在空地上追逐打闹,叫喊声隐约传来;家属妇女们提着菜篮子匆匆走过;空气中弥漫着各家各户开始做晚饭的混合香气,葱姜爆锅的香味、炖肉的醇香、还有不知谁家炒辣椒的呛味……
这熟悉的人间烟火气,似乎让他烦闷的心绪稍稍松弛了一些。
这时,对门的周大勇也下班回来了,嗓门洪亮地跟邻居打着招呼,一眼看到阳光耀,立刻笑道:“光耀来了?找你弟弟吃饭啊?”
“哎,周大哥,下班了?”阳光耀连忙转回身,笑着回应,“是啊,过来蹭顿饭。”他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自然。
“兄弟俩聚聚好!光明手艺不错!上次闻着那香味,馋得我够呛!”周大勇笑着摆摆手,开了自家门进去。
西隔壁的技术员陈志清也刚好推着自行车回来,车把上挂着一个帆布包。他看到阳光耀,腼腆地推了推眼镜,点头打招呼:“光耀同志。”
“陈技术员。”阳光耀也点头回礼。陈志清是个闷葫芦,打完招呼就低头开自家门进去了。
这些短暂的邻里寒暄,像一个小小的插曲,让阳光耀稍微放松了些。
阳光明在小小的隔间厨房里,就着煤油炉开始炒菜。蒜瓣拍碎下锅,热油立刻爆出诱人的焦香。
倒入沥干水分的红米苋,快速翻炒,菜叶遇到热油,迅速变软,渗出漂亮的紫红色汁液。
撒上盐,再翻炒几下,一道清爽的蒜炒米苋就出了锅,颜色鲜亮,蒜香扑鼻。
他刚才翻了翻橱柜,又翻出四颗鸡蛋来,正好今天能用上。
他把提前打好的蛋液倒入锅中,刺啦一声,快速划散,炒成金黄蓬松的葱炒蛋。
阳光明把两盘热菜端上桌,米饭也蒸好了,热气腾腾,米香四溢。
桌上的菜顿时摆得满满当当:油光闪亮、酒香醇厚的醉鸡;深褐色、纹理诱人的卤鸭胗;酱红色、切片均匀的酱牛肉;翠绿点缀着蒜末、汁液嫣红的清炒米苋;金黄嫩滑、香气扑鼻的葱炒蛋;中间是一盆白、冒着热气的米饭。
几个菜色香味俱全,显得格外丰盛。
“嚯!这么丰盛!”阳光耀看着桌子,忍不住惊叹,眼睛都亮了几分,“你这日子过得也太好了吧!比过年还像样!这醉鸡、酱牛肉……还有炒鸡蛋!太破费了!”
“这不是你来了嘛,咱们兄弟也好久没单独坐下好好吃顿饭了。”阳光明笑着打开汾酒瓶盖,拿来两个白瓷酒杯,给两人各斟了满满一杯,“平时我一个人,也是随便下点面条或者弄个蛋炒饭对付一口。来,二哥,今天高兴,咱们喝点。”
清冽的酒香立刻混合着菜肴的香气,在小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又略带正式的氛围。
兄弟俩相对坐下。阳光明举起酒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来,二哥,走一个。为……嗯,为了更好的日子。”
“为了更好的日子!”阳光耀也端起杯,声音提高了些,仿佛要借这酒劲驱散些什么。
两只酒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各自抿了一口。
辛辣醇厚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股灼热的暖流,瞬间打通了关窍一般,让人精神一振。
“吃菜吃菜,尝尝味道怎么样。”阳光明招呼着,先给二哥夹了一块最大的醉鸡腿肉。
阳光耀也没客气,夹起醉鸡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鸡肉极其鲜嫩,带着浓郁却不呛口的酒香和恰到好处的咸鲜调味,回味无穷。
“嗯!这醉鸡味道正!比国营饭店买的都要好很多!肉也嫩!”他由衷赞道,美食显然让他放松了不少。
“朋友家自己琢磨的方子,算是独家秘制。”阳光明随口解释,又给他夹了片厚厚的酱牛肉,“再尝尝这个,也是朋友自己家里酱的,挺入味的。”
酱牛肉咸香适中,肉质紧实却不柴,越嚼越香,带着卤料的复合香气。
卤鸭胗脆嫩弹牙,嚼劲十足,是极好的下酒菜。
清炒米苋清爽解腻,带着独特的清甜。
葱炒蛋更是嫩滑鲜香,是刻在记忆里的家常味道。
就着喷香软糯的白米饭,兄弟俩吃得十分满足,阳光耀暂时将那些烦心事抛在了脑后。
几杯酒下肚,身上暖烘烘的,话匣子也慢慢打开了。
先是聊了聊厂里的闲事,哪个车间又出了生产标兵,得了流动红旗;哪两个老师傅因为一个技术参数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动起手来;劳资科最近又在忙什么季度核算,天天加班加点;厂里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风声……
阳光耀说起工作,眼神里有了光彩,心里的烦闷似乎也减少了。
他对工资核算的那些条条框框、等级标准、各种补贴和扣款项目,都越来越熟悉,王组长表扬过他好几次,说他心细,学得快,出错率极低。
他甚至能说出哪个车间的工时记录总是出岔子,哪种补贴最容易算错漏。这些细微的进步和工作中的点滴认可,让他重新找到了自信和价值。
阳光明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适时给二哥添酒夹菜,做一个最好的倾听者。他能感受到二哥对这份工作的珍惜和投入。
桌上的菜下去一小半,一瓶酒也喝了快三分之一。
阳光耀的脸上泛起了明显的红晕,话渐渐多了起来,之前的那些烦扰和犹豫,在酒精和弟弟营造的轻松、信任的氛围下,慢慢消散。他吃得鼻尖冒汗,索性解开了青年装最上面的那颗风纪扣。
阳光耀放下筷子,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目光看向阳光明,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也郑重了许多,甚至带着点豁出去的意味:
“明明,有件事……压在二哥心里好些天了,憋得慌,想跟你说道说道,你帮二哥拿拿主意。”
阳光明也放下筷子,目光平和而专注地看着他,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嗯,二哥,你说,我听着。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阳光耀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要平复过快的心跳。
他停顿了几秒,目光落在酒杯里晃动的酒液上,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有点发干:“我……我处对象了。”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抬眼看向弟弟,眼神里混合着羞涩、紧张、以及一种渴望得到认同的期盼,似乎想从他脸上捕捉到惊讶或者揶揄的表情。
然而,阳光明的表情异常平静,只是眼神里多了些早已了然的和煦笑意,他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嗯,我听说了。”他不想让二哥觉得被蒙在鼓里,选择坦诚相告。
这下轮到阳光耀吃惊了,他眼睛微微睁大,脸上的红晕似乎都褪去了一点:“你……你听说了?听谁说的?郎科长?”他立刻想到了最可能的来源。
“嗯。”阳光明给他添了点酒,语气平常,“前些日子,在食堂碰到郎科长,他跟我提了一句,说是看到你们在核算组相处得挺好,郎才女貌的,为你高兴。”
他刻意略去了郎科长那些关于岳书记家情况的分析,现在还不是说那些话的时候。
阳光耀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原来是郎科长……说起来,我和心蕾能走得近,真得多谢郎科长。
要不是他把我安排到核算组,又特意让心蕾带我,给我们创造那么多接触的机会……手把手教业务,朝夕相处的……恐怕也没这么快。”
他语气真诚,带着对郎天瑞的由衷感谢。
阳光明心里也明白,郎天瑞如此安排,能看到一对年轻人因此结缘,固然是乐见其成,更多的还是想要回报自己。
“郎科长是热心人,也是你们的缘分到了。”阳光明微笑道,顺着话题往下问,“怎么样?发展到哪一步了?岳心蕾同志确实是个好姑娘,业务能力强,性格看着也大方爽朗。”
他引导着二哥多说说,让他自己把情绪释放出来。
听到弟弟夸赞岳心蕾,阳光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还带着点与有荣焉的骄傲和甜蜜:
“是啊,心蕾她……真的很好。不光工作认真细致,懂得也多,看事情有见识,不像有些女同志只关心家长里短。对我也很体贴,很有耐心……”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出口,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絮絮地说起两人平时的相处。
一起加班核对数据到很晚时,会默契地互相带一份点心或者几颗奶,饿的时候吃特别甜;
休息时聊起最近看的书和电影,发现彼此都喜欢看些有深度的东西,总能聊到一块去;
岳心蕾领了新的蓝黑墨水,会自然而然地给阳光耀那支快没墨水的钢笔灌满;
阳光耀偶尔从家里带来母亲张秀英做的糯米饺或葱油饼,也会特意分给岳心蕾一份,看她吃得眼睛弯起来,自己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
那些琐碎而平常、却又充满了甜蜜默契的互动,从他嘴里略带羞涩地说出来,带着一种沉浸在幸福中的光泽,让听着的人也不禁莞尔。
阳光明耐心地听着,不时点头附和一句“那挺好”、“心蕾同志确实有心了”,心里也为二哥感到高兴。他能从二哥的描述中,清晰地感受到那份真挚而自然的情感在流动。
然而,说着说着,阳光耀的语气渐渐低沉下来,眉宇间刚刚散去的阴云又重新聚拢,染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忧虑和紧张。酒杯在他手里转来转去,却不再往嘴边送。
“可是……明明,”他声音干涩了些,像是遇到了极大的难题,“接下来……就得过家长这一关了。心蕾前两天……跟我正式提了,想找个时间,带我去见见她父母。”
他说出“见父母”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力气,眼神忐忑地看着弟弟,想从他这里找到一丝认同或安慰,或者说,是一点勇气。
阳光明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给他组织语言的时间。
阳光耀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鼓起勇气说出那个最大的、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秘密:
“直到前几天,心蕾才告诉我……她父亲,就是,就是咱们厂的岳兴国副书记。”
他说出这个名字,声音都不自觉地压低了些,仿佛这个名字自带威严,让他不敢大声提及。
说完,他紧紧盯着弟弟的反应,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像个等待判决的人。
阳光明适当地表现出了一点惊讶,虽然他从郎天瑞那里早已知道,但此刻必须做出符合常情的反应:“岳副书记?这……还真是没想到。”
他微微皱眉,语气里也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凝重,“这确实……压力不小。岳书记可是厂里的大领导。”
他必须承认这个事实,才能让二哥觉得两人有共情的基础,才能让他把心中的烦闷和压力全部倾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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