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月春耕开始,到如今四月,北方地区整整两个月,几乎滴水未降。偶尔降一降,降下来的还是大冰坨子...
在这农作物生长最关键的幼苗期,没有水的滋润,就像是那初生的婴孩,缺少母乳的滋养。长大后,必定会出现身娇体弱等毛病。反映在农作物上,收成锐减,几乎就是今年秋天,必然会出现的局面。
为了防止到时候,饿殍遍地、流民聚集。
云南司哪怕知道海运风险大,也不得不提前准备,一点一点地將南方受旱灾影响不大地区的粮食,调往北方。
同时,户部其他人,也几乎是日日一会,共同商討救荒之事。比如,该减多少赋税、该提前储备多少银两,供灾民秋日借贷,以渡难关等等。
可这边,户部眾人都著急忙慌地准备救灾呢。那边皇帝还没事就提点要求,不是给亲戚加俸,就是给亲爹修坟...
纯纯的帮倒忙!
猪队友!
加上今早,皇帝还因给自己老丈人送房子,结果没送成的事,將怨气撒到罗洪载的头上。
如此“恩將仇报”之举,岂能令户部心服?!
“哼...对了,汉阳,未时陕西司的郑郎中来找过你,事由陈条,在你案上。还有一份通政司转过来的山海关巡按题报抄本,你先看看,建言陈条,明日交於左堂。”
冷哼一声过后,閆立也不再多说了。
毕竟,抱怨皇帝瞎搞的话,偶尔说说不要紧。可真要一直喋喋不休,那就不礼貌了...
眼见閆立情绪恢復了些许,李斌道谢后,也开始处理起了户部的公务。
看了看郑宏给自己送来的陈条,上面说刑科已经发出了缉捕西寧茶马大使张守仁的驾帖。同时,吏部文选司也开始了对茶马大使继任者的銓选,问李斌对此事,有没有什么看法。
茶马司、转运盐使司等衙门,属於朝廷直接派出的机构,其正印官品级虽低,但却是名副其实的“中管干部”,任命权全归吏部。通常,这类品级低下的职务,吏部会任命国子监的监生充任或在地方布政司推举的吏员中,挑选一个任命。
如今刑科驾帖刚刚发出,西寧茶马大使张守仁还在任上呢,很明显不存在吏员竞爭该职务。
但吏部,怎么会忽然对这么一个芝麻小官的任命,如此上心?
前脚驾帖发出,后脚就开始选拔继任者...
虽然感到奇怪,但李斌对此也著实难有什么看法。
自年初赴京应试开始,连国子监所在的崇教坊,李斌都没踏足过呢,他哪知道郑宏写在陈条里的那些个候选监生,到底是谁?又有何本事啊?!
提笔写了一张充满客套,言辞礼貌至极,但核心意思就是“你自便就好”的陈条,叫来一名杂役,令他送去陕西司后,李斌拿过那山海关巡按发到京师的题本。
所谓题本,与奏本的最大区別就是,题本所谈的內容,都是实打实的政务內容。
如弹劾某某官员贪赃枉法,亦或是某某官员风评不佳这等破事,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题本上的。
可,山海关巡按的题本,到底是谈了啥?能让內阁把这份题本转到和都察院这一监察系统、和山海关这一边防系统都八竿子打不著一块的户部来?
就是请拨军粮军餉,那也是直接標明【户部案呈】才对。
通政司看到这个题序,便会將题本直接发来户部,根本用不到“转呈”。
带著好奇,李斌翻开了这份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