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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城破

九月底,寒意自庇里牛斯山脉缓缓南下,枝头黄叶未落,山道已结霜。小冰期的空气中藏著雪的预告,陈安举著望筒立於丘上,望向地平线尽头那片沉睡的石灰之城。

他知道,时间,不在他们这边。

当然,也不在巴塞隆纳那边。

这座城市还未从四年前那场长达十五个月的围困中恢復筋骨,如今,却又一次跌进同样的铁环一一只是这一次,攻守异形。

半夜,围城令从陈安的营帐发出。

整条加泰隆尼亚战线,如钟摆回摆,东击西收,三支利刃自北、东、南三面同时逼近。重锤正中,城破当决。

三日內,战线封闭一一陈安亲率镰刀军,自西南推进,夺取庇里牛斯南麓谷口;孔蒂与克雷基骑士带领法军主力,自东北绕袭,切断通往赫利达的陆路;十余艘英格兰保王党战舰,趁晨雾封港,以梔杆如林、炮口如钉,封死巴塞隆纳的海喉。

三面合围,城如瓮中困兽。

海岸线,是巴塞隆纳最后的喘息之所,也是它曾傲视四方的生命线。

如今,它被铁索锁喉,木桩刺骨,雷场埋沙。

海风捲起锚链的哀鸣,柵栏、暗雷与石礁並排列阵,像是一副为这座城市量身打造的绞刑架。英舰的风帆在迷雾中晃动,如临终祭仪的旗幡。

城中高塔频频燃起信烟,却始终没有一丝回应。高塔上的哨兵每日点火三次,但火光像落入深渊的求救,连迴响都听不见。

因为帝国远在千里之外的心臟,如今正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哈布斯堡的军队还在葡萄牙平原上与反叛者缠斗,在尼德兰的沼泽中抵御著蒂雷纳所率法军的步步紧逼,北线失血,南线生火,他们缺兵,更缺將。

能分来给巴塞隆纳的,目前只有一纸命令和一句空话一一“坚守待援”,毕竟在马德里眼里,上一次他们的围城战持续了十五个月,而这次同样可以。

但对於攻城者而言,这场围困同样是一场烈火炼狱。

陈安的部队与法军联军虽在战略上全面合围,却始终受制於严酷的地形与被切断的后勤补给。

海岸堤线设下的防御工程,同样限制住了自己。於是,整条庇里牛斯山道,不得不变成了一条贯穿生死的血肉补给线。

数以千计的骤子、背夫、修道士、铁匠、走私者与僱佣兵,被迫组成临时补给队,从山那头將一袋袋乾粮、一桶桶火药、一门门沉重的火炮翻越初雪的雪线送下前线。

他们用双脚踏出了一条泥与雪交织的轨跡,踩著冰沟、悬崖与倒塌的桁架前行。马失前蹄,车翻山谷,推车人骨断血流的事情几乎每日都有发生。

终於,在10月初的一个夜风未歇的凌晨,围城的第一道战壕在帕列哈前线悄然开挖。

湿气带著咸味,海风从地中海吹来,颳得人眼睁不开,搅动著火把,也吹飞了陈安的披风。

后世的加泰隆尼亚的秋天本不应如此寒冷,但此刻,正值歷史上的小冰期。陈安只是站著,看著他的披风被风卷上山腰,像一面脱落的战旗,在空中翻飞,然后任由冷风渗入骨髓。

他立在丘陵之巔,俯瞰著前线工兵一铲一铲把泥土挖开,那条曾是圣徒朝圣的古道,

如今被血与铁铸成了一条伸向巴塞隆纳心臟的切口。

“再深一点。”他低声开口,声音像石头压过喉咙,“壕壁要加厚,別省那点材料。”

没有人应声,只是加快了动作。所有人都知道,那道战壕,是通往这场胜负的第一步。

但城中的哈布斯堡守军显然是不会任由陈安就这样勒住他们的脖子一一於是他们顺著狂风,披看夜幕突袭而来,马蹄如雷,铁甲如雨。

陈安几乎是从马蹄声中惊醒神智的,他立刻抽刀,衝到前锋:“火盏全点,火障向前,第一线准备迎敌!”

黑暗中,壕沟內的油盆纷纷点燃,將近二十道火墙瞬间点亮山谷,光影中隱绰可见刀枪如林。布设的倒马桩在敌骑冲入时发挥致命作用,一匹马跟跪倒地,马上的骑士被掀飞,接著是第二匹、第三匹,血四溅,蹄声转为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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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仅持续了不到一刻钟,西班牙人便撤退了。留下的,只有破碎的鎧甲和几十具尚冒热气的马尸。陈安站在战壕边,望著那些士兵围在户堆前喘息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一夜好像过了十年。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破晓前的寂静只有几息。天刚泛白,炮声便轰然炸裂。

陈安一抬头,便看到城墙后闪出的火舌一一西属调来了重炮,整整二十门。第一轮炮击便將前排炸出一个缺口,碎石与肉泥齐飞,土兵的哀豪被爆炸声湮灭。

此时的风太大,他挖的战壕太靠前。

他刚跑出三步,另一发炮弹便落在他五步之外,一整小队直接被掀翻。他倒在泥里,

爬起时耳中已嗡嗡作响,披风边缘焦黑,火焰的气味混合著硝烟与血腥充斥鼻腔。

“镰刀军第二营!调阵一一后撤,不准乱阵!”他撕声怒吼。

他的命令被炮火淹没,又被传令兵口口相传地传下去。他亲自冲向前线,一手举旗,

一手扶著正在崩塌的临时防线,像一个堵住山洪口的石块。

当敌骑配合步卒捲土重来时,陈安已经將军旗换成了战刀。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全是灰与血跡。

“第一线换第二线!左右包夹,別让他们合围!步卒上前,镰刀砍马腿!掩护火枪手!”

他喊著,看著,一边压阵,一边记下死去的人。他不需要名字一一他记得每一个脸,

那些跟他一同从山下走到这里的年轻脸庞。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死了,有的只剩半具身子,有的连盔甲都没碎,只是眼晴不再眨了。

陈安没有时间去哭,也没有权力去悼念。他只是咬紧牙关,准备將这些出城的哈布斯堡士兵留在城外。

可在一次追击时,他亲眼看到三名少年兵冲得太急,掉进了敌人的陷阱,火炮从山侧突然响起,那一片地陷如地狱口。

火光吞没了他们,也吞没了他最后一丝想要相信这场战爭有“体面”的念头。

他靠著一块塌石喘息,双手因长时间紧握而微微颤抖。他的手甲被炸裂了一道缝,食指的指节渗出血来。他不敢看,也不愿包扎。他的心比手还痛。

他认出了那块地上的几具户体。那张曾在田间地头满手粪土,还衝他傻笑的脸;那张邀请他去他家做客,献媚地拿出珍藏的美酒的脸;还有那个被断了条腿的母亲送至军中的脸。

陈安拔下自己的酒壶,原想灌下一口,借著浓烈的烈酒冲淡他心中那越来越沉重的苦涩,但他迟疑了。他看著酒壶良久,终究没有喝,也没法喝。为了保证清醒,他早把那些从家乡带来的酒倒光了。

於是,他站起身,拔出腰间佩剑,对副將低声道:“通知孔蒂,明日凌晨,我们开始第二轮开壕。”

围城进入第四日,陈安几乎未曾真正合眼。马鞍边,著他昨夜批阅完的伤亡简报,

墨跡未乾,几页还被血浸透,呈现出暗红的晕圈。他逐一看过每个名字,为每一个阵亡土卒亲笔签发抚恤。

副將劝他不必如此,但他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如果我不记住他们,他们就真的只剩尸体了。而且,如果不是我亲自签,那八成会被某个英格兰的贵族贪掉。”

天还未亮,海边却已起风。先是轻柔如嘆,像谁在远方悄悄低语。但不到半刻,那风便卷看沙砾,铺天盖地砸下,仿佛连天也一併要撕裂。

陈安站在帕列哈前线的观测岗上,面甲被磨得发暗,风沙划破脸颊,眼角乾裂,连泪都流不出来。战场在他眼前渐渐模糊,天地一片灰黄,就像这场仗一一混沌、骯脏、不讲道理。

他不明白,这个秋天的风怎么会如此歇斯底里。他甚至在心底冒出一个荒谬念头:

是不是自己真的冒犯了上主?

营地前的火盏纷纷被吹灭,有的甚至飞入士兵的毡帐,惊起一阵惊叫。披风成了唯一能遮眼的东西,战马在营中嘶鸣不止,不少骑兵被吹得连人带马撞进壕沟。陈安一动不动,只是站著,盯著那被沙暴吞噬的方向。

风沙正烈时,哨骑猛然来报:“敌军出动了!他们在填壕!”

陈安咬牙,並不意外。

“果然。”

他早就料到,这种天不止適合防守,也同样適合突袭一一而他们这些攻城者,从来没有独占风的权力。

“第三团、第五团,即刻就位!”他低吼著,“火枪、投石,全线反击!”

命令一层层传下去,像是向暴风中扔石子。风太大了,號角的音调全被撕碎。炮兵点不起引线,弓手瞄不准目標,连衝锋的步卒都在沙中跌作一团。没有一线可以控制,全都是在扛著死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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